這日,燕飛虹隨父親用過午膳後,原想瞅著大哥得空,陪她試試劍法,不料燕子丹擱事待忙,攔他不住,只得陪著父親在廳堂說話兒。

醉輕侯問了一路上見聞,便見燕飛虹說得神采飛揚,一副心欲離體模樣,不由搖頭失笑。燕飛虹越說是越開心,提到伸張正義打抱不平,更是嫌少了張嘴,聽得醉輕侯直皺眉。出門就打架,也不擔心在道上遇著厲害人物。


好容易止了話,端了茶,燕飛虹啜了口,這才揚起一笑。
「爹,外頭可好玩呢,不過我這回只在江南一帶徘徊,好希望再往北走呢。」
聽這話,知道女兒又想出門了,醉輕侯有些頭疼。
「該是收心了,在外頭就只會闖禍,還是規規矩矩地待在家裡,別出外惹事。」

不滿地噘起嘴,燕飛虹反話道。
「爹,遊山玩水罷了,哪來惹事闖禍?在島上大哥又不陪我,無趣極了。」
「子丹是男孩子,該擔起重任,誰像妳一天到晚四處打混的。」
難得對女兒板起臉,醉輕侯肅了神色,大有不可抗拒之態。
「別一意任行胡鬧了,出島也是為見過世面,可別耽溺於外頭。」
見父親面有慍色,原還想說些甚麼也只得全數嚥回,燕飛虹扁扁嘴,對於父親說的話向來是揀愛聽的去。


醉輕侯掀開茶蓋,瞥見女兒一副嬌懶神氣,支手撐頤,無甚好臉色,不由得嘆道。「不讓出門就擺臉色予人,真是將妳慣壞了。」
見女兒吐吐舌頭,有些嘻皮笑臉,又不禁嘆道。「罷了,女兒大了管不住心,該當給妳找個婆家才是。」話語中帶有幾分調侃。


聞言,燕飛虹倒是笑了。
「爹你說甚麼呢,你才捨不得女兒嫁人呢。」
醉輕侯瞅了女兒半晌,見其眉眼流轉,渾然一段別致,儘管脾性如火,稍不順意動輒打罵,但總是大了,越發管不住了。心想此,作父親的總有些惆悵。

「爹只怕妳這性子多惹橫禍,要知道,島上由得人讓妳,外邊世界可不是這般,妳若改便罷,要是由得性子去,可是要吃虧。」儘管知道這些話女兒向來聽不進,但仍多少掛在口頭,不由得苦笑,他對女兒真是一點法子也無。

燕飛虹皺了眉,向來不喜父親這般語重心長,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又做錯了。
「爹你別說這些了,飛虹曉得。」
見之不耐神氣,諄誡的話只得嚥回,所幸女兒在兒女情長上別無對象,實不必平增煩惱。為人父母總會疼寵子女,醉輕侯也不例外,疼其嬌女入心。見飛虹神色懶散,對父親言語擺明無多少聽了去,實是不像樣,可也責不下心。


暗嘆聲,儘管知悉該凜起臉訓示,但言語間仍帶有溺愛疼寵。
「前幾日才回島,外頭雖好可也比不上家,爹已吩咐廚娘備了幾道素日妳愛吃的,不如就今晚熱鬧。」
逮著機會,燕飛虹忙問道。「既要熱鬧,總少不得酒的,是吧爹。」
見女兒眼神流露祈求,不由嘆笑道。「瞧妳這性子,無酒好似要命,傳出去可笑話。」話未完,便見燕飛虹已趨近身來,拉著父親的手抿唇直笑,瞧舉止神氣,大有撒嬌態勢。「就依妳一回罷。」無奈地輕撫女兒頭髮,他是真一點法子也無。


聞言,燕飛虹笑得甚是開心。
父親向來律己甚嚴,衣食上素樸潔簡,就是這般清淡,連帶地,大哥也染了不茍言笑神氣。她雖不隨,可父親卻不准她飲酒,為的怕誤性毀身。如今父親好難得通融,這自然是件開心的事。

見女兒笑懷,醉輕侯亦不禁微笑道。「當真是喜怒顯於色。」
燕飛虹也只拉著父親的手,吐了吐舌頭,一派嬌態。




出了廳堂,燕飛虹遂想往兄長房裡,但忖著燕子丹近日莫名的冷峻,神色雖平常,可姿態卻有些冷冷的,也不怎麼與人搭理。想至此,只得作罷。

她不想與大哥鬧脾氣,經過上回,就算氣得心直犯疼,大哥也不理她。
微哼聲,大哥不與她練劍便罷,她自有人相陪。遂囑咐了隨身女婢回房取劍,並命人喚衛青與小姐比劍。


那衛青是個老實人,耿直忠心。
聽聞要與小姐比試,不禁皺眉,微現遲疑。
小姐向來好勝,天資亦尚可,但就壞在沒定性貪著玩,不好好學劍,又總愛與人比試,於勝敗視之極重。島上識武的隨從哪一個不是讓著她哄她開心,更縱其驕橫不可一世,他們這些隨從可為島出生入死,但一聽要與小姐比試,無不是推託搖頭,此等哄女孩兒開心的把戲要他們這些武人是做不來的。
所幸小姐向來只纏著少主練劍,非不得以才找上他們。
少主人謙文,在比試上,也是讓著小姐胡鬧。
非至看不下去,是不會收劍要小姐專注於劍法上,別想著玩。


衛青嘆了口氣。
如今少主與小姐鬧得不愉快,儘管是合好,可總流動股不可說之微妙氣氛。
少主正處弱冠,已著手處理島上產業,無法如以往般與小姐親密。
陪小姐練劍的差事,身為下屬自是代勞。
儘管心裡不願,衛青還是怕來得遲了,小姐不快,又是發怒。





落葉乾澀的哭聲,挾雜在風中。

衛青遠遠便見小姐迎風灑立,紅色的髮絲在風中飄揚,襯著白皙臉龐,無比嬌豔。
燕飛虹眼神流動,見衛青遲來,早沉了臉色,但見此人忠直耿厚,從小就疼著自己,難得不好多說甚麼,只是舉起了佩劍,開始來往比試。


衛青已存讓心,出招存有破綻,見小姐一上招即是凌厲,也只微詫,並不一搏。他素來與之對招,總有意無意露了破綻,令燕飛虹解其得勝。
但今日燕飛虹卻不同往般,出手即凌厲,透著無可說之銳氣。
與小姐之比試便難於此,既要心存破綻又不可做得太過,以防看出端倪。
或許是存心太過,幾招後,燕飛虹漸看出不對勁。

她突地嬌喝一聲,面上是無比凝重,劍往其面門斜斜一刺,卻是毫無章法。
衛青竟閃不過,給削了髮絲。這不過是燕飛虹存心一試,故只隨意往他面上刺去,饒是衛青,避不過可不像話,連燕飛虹也看出來了,分明是存心退讓。

她收起劍,沉了一張俏臉,怒喝道。
「犯不著對本小姐這般退讓,當我是個膿包麼?」
衛青心底暗叫苦,他不料小姐有意試探,如今也只得拱手告罪。
「衛青該死。」


燕飛虹簡直有無比說不上憤怒,她認真看待之事旁人只作兒戲。
捺下反手一掌之怒氣,怒沉了雙眼,旋身離去。
衛青拄於原地,攔也不是,他望著小姐離去的背影,暗嘆一聲。


 
千飛島上的風聲向來捎著海上的味道,是種疏離不屬中土之地。
燕飛虹想起幾日前,是多開心回到家,可如今,她只覺一切隱隱有些變了。
滔天怒氣盡數抿於唇,她無意為漫天落葉感得憂悽,她只想找個人一紓恚憤。
於是,在透徹的風裡,她聽見了屬於劍身抖動的聲在她的腦裡擴散。
每片葉皆傳遞著劍聲,自遙遠的風裡抖落。




 
刷刷劍聲抖開連串劍法,隨著披風飄揚,天忌難得享受在風裡舞劍的別致。
在無止盡黑暗裡,他漸尋著了支撐自己撐下去的力量,那是自小不變的堅定─殺了炎熇兵燹。
儘管殺了他不見得雙眼便能恢復,但起碼他能真切完全的了卻心頭重擔。
他向來活得不快樂,他相信,其因皆源於炎熇兵燹。
殺了他,自己才能活得好,不再有陰影籠罩。
天忌是如此深信著,他要令自己活得更好,他的過去,就只能是過去。


 
少女的輕笑散於風中。
天忌敏捷的止了劍勢,劍轉拄地,長耳微聳判其聲何人。
雖只照過一次面,但張狂的氣焰很難漠視……天忌忽地了然一笑,隨即冷下神色,他不認為此人是存好意來此。


「你叫天忌是麼?劍法倒不錯。」
燕飛虹笑著,卻見天忌漠然地不語應之,登下臉色一沉。
「野蠻人似的,就是不懂規矩。」
天忌冷冷地收劍回鞘,旋身幾步至慣於沉思之石,他坐在石上並不作理,只是迎著海風,吹散一身悶。

「天忌你不練劍麼?」燕飛虹語氣頗為惋惜。「那怎行呢?聽聞你對頭厲害,你這麼懶散不經心是報不了仇的──你可沒第二對眼睛給他剜了呢。」

「妳來此作甚?」天忌終於忍不住開口,他就是恨極它人拿眼睛作文章。
「這是千飛島,有哪處我不能去的?」燕飛虹斂了笑容,轉而冷冷道。
「寄人籬下就該有樣子,無論你投奔千飛島意圖為何,別以為父親待你為上客就傲氣凌人,大哥容忍你不代表我能接受你的無禮。」


流言蜚語,自她回島後聽了不少。
天忌不識時務,常擺臉色予人,少主不曉得嚥了多少委屈。
燕飛虹撇唇冷笑,父親也真是,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也帶回島上。


天忌抿唇不語,沉下神色。
服侍之僕廝曾提及島主的愛女遠遊歸反,想不到島主人品端正,教養的孩子卻不像樣。天忌冷冷想著,對於燕飛虹尋釁起端的行為懶得多費唇舌,燕飛虹此舉,不過想引他說話。


「我跟你說話沒聽見麼?」不予應理令燕飛虹提聲怒問,她就是討厭被人冷淡的滋味。眼見天忌擺明不作搭理,忍住憤怒,倒是轉而笑道。「天忌、天忌,沒聽見麼?好生奇怪,我記得你是個瞎子,可不是個聾子,總不成瞎了眼耳朵也背了。」

天忌忍住慍怒,仍是不作搭理,心裡有說不上的煩,她作甚一直提起他的眼睛?

如果為的是想看他生氣發怒的樣子,那可真是錯了。
天忌在心裡冷笑,卻發現自己的確很在意這事,驀地臉色又是一沉。他站起身,摸索行步,不理會這煩人的女孩。


不過行了數步,便感得一雙柔軟的手握住手腕,大有攙扶之態。
天忌登時臉色一變,不待他推開,燕飛虹已閃過身去,啟唇笑道。
「噢,天忌,我是好心呢,你眼不視物跌跤了可丟人呢。」

天忌再也忍不住,他覺察出燕飛虹來此應另有目的。
「妳究竟意欲為何?」他微提高聲調。「我不喜迂迴造作,省去妳的惺惺作態。」
燕飛虹看著他,細長的眼眸透出挑釁。
「沒甚麼,不過想領教你的劍法。」
天忌撫著劍柄,忽地微微淡笑。
「有何不可。」


 
劍身交錯,風裡曲迴百轉。
在化去燕飛虹幾招殺勢後,天忌驀地在心底一笑。
燕飛虹劍法並不高明,但流露出的自信卻使其勁凌厲,憑著這股勁,她整個人可說是散發了異樣光彩,大有宣告不可忽視,只可惜,天忌還是只覺他不過在和個女孩兒戲。


見天忌只守不攻,全然由她,燕飛虹不由得怒沉了神色,但轉念一想,倒是輕快的笑語流出。「天忌,想不到你缺了眼睛,對應上仍不錯。」雖是笑著,燕飛虹可無鬆懈。凌空一躍,長劍直揕其胸。
長耳聳動辨其聲,天忌身微側,手腕翻轉,化去了胸前一劍,面上凝有冷笑。
其實他大可掉頭就走,無須與她無謂的比試,天忌心想。他確實盤算此意,是在燕飛虹說出了那句話前:他清楚那句話的涵義,燕飛虹不想他退讓。
在心底做下決定,天忌決意該是了結這場莫名虛有的比試。


眼見天忌仍是不出招,只是一味化去她的攻勢。燕飛虹亦看的出對方無多大心思與之比試,不過想擺脫糾纏,猛地又是怒火焦心,但又挾著微微的酸疼。

是的,就是這樣,眾人只當她是個愛胡鬧任性的女孩。所以大哥,所以衛青,所以天忌,每個人不過在虛應著她。一想至此,驀地湧起股恨意,那心恨直教她想重挫天忌。


燕飛虹暗咬牙,長劍一抖,殺意登時湧現。看準天忌招不出,也不撲其門面,而是幾下躍步,身形翩轉於天忌身後,提劍欲刺背心,意在激他挺招應敵。
天忌並不轉身迎招,不過長耳微動,聽其聲勁。驀地反手一劍,施了巧勁,噹地雙劍碰擊,清脆一響。

借此力勁,燕飛虹飛退數步,只感虎口痠疼幾欲搤不住劍,早前對天忌心存輕視之心亦消了大半。她也不氣餒,又是幾下躍步,知天忌已無招子,故伸指微弓直扣天忌喉頭。天忌也不避,待燕飛虹指勁來到,猛地伸指一剪,微施勁將其震開。故不得指節泛疼,燕飛虹借勢化了劍花,又是欺向天忌。
天忌已無好性子與之糾纏,長劍一格,施上勁力,意在打落對手之劍。
燕飛虹只感手腕發麻,長劍幾欲脫手而出,但仍是強忍不適搤緊劍柄,飛退數步。


待她站立,天忌已轉過身來,冷聲道。「最後一招,無論勝敗,莫再糾纏。」
燕飛虹負劍於後,亦冷笑道。「好,姑娘就來見識瞎子劍法有何高妙之處。」


劍聲刷地破空而去,燕飛虹身走輕靈,絲毫不敢大意。要是敗在個瞎子手中,教她臉面往哪擺,所以無論如何,她是怎麼也要得勝的。她料準天忌定是辨其聲施招,故劍尖一挑捲起滿地枯葉,意在分其心神。
若是從前,這招的確奏效,但經由燕子丹一戰,天忌已尋得破解。
他知曉因無雙眼,遂過於倚重耳聽之聲,才易使雜聲侵腦,亂了心神。
而今之計,唯有什麼聲都不聽,只聽劍的走勢。


風助長其優勢,在沙沙的葉中,燕飛虹搤劍前來,刻意地足跡輕點,絲毫不漏聲,為的怕天忌聽出來勢。她想天忌定是要敗了,天忌什麼也看不見,他只聽的見落葉在風中沙沙。她凝勁於劍,天忌幾次想打落她的劍不成,這回就換她打落天忌的劍。


是的,一切即將結束。


她欺向天忌,劍勁含而不發,為的是最後一刻。
她看見天忌的披風抖動,金髮散出柔和的光度,她分神看了天忌一眼,猛然發現天忌面上是一抹淡笑。他笑什麼?她自己都即將是個勝利的人,她都無暇為勝利而笑,而天忌竟還笑的出來。
燕飛虹不及多想,天忌已離她不過咫尺。她舉起劍,劃破了沙沙的葉聲,自每一片翻飛的葉中送上她的劍,宣示她的勝利。


又是噹地一聲,雙劍碰擊。
只是這次,天忌不再客氣。劍身一轉其勁透出,震開了燕飛虹,轉念又是一劍。燕飛虹還未站定,便見天忌如大雁般之身勢已欺近身來,暗咬牙,提劍化開,卻阻不了劍勁。當下兩劍相擊,又是一聲,嵌玉佩劍脫手而去。


燕飛虹怔怔地佇於原地,見天忌劍轉拄地,恢復一貫漠然神情。
「勝負已定,莫再糾纏。」天忌的話像針似,刺了她一心傷口。

眼見天忌旋身離去,驀然心頭一動,聲已先喝。「站住,天忌!」


天忌並不作理會,就如以往般,他只是走著自己的路,從不曾為旁人停下。
燕飛虹心一怒,又是喝道。「我叫你站住沒聽見麼?」
她不曉為何非留下天忌不可,只覺天忌漠然的背影,隱隱掀起她內心的傷口。曾有一人也是這麼不聽她話,她要之停下,那人從不理會她。


燕飛虹知道無論說什麼,天忌是不會聽自己的話。她又看了看天忌的背影,心底越發難受,是種被忽略不作回事。莫名怒氣漸凝於胸口,逼得她驀然一痛。
「我叫你站住!」一聲怒喝。遂見燕飛虹跺步正欲搶上,儘管知悉這一踏便是讓天忌看了自己笑話,但若不留住天忌,只怕擴散她心中傷口。


 
「飛虹。」
燕子丹平聲道。
他的聲劃開了燕飛虹憤怒的傷口。


燕飛虹回頭看了一眼,見兄長立於風中,無甚起伏的眼神探入她眼底。
她又看了一眼,見其隨從與女僕皆尾隨兄長身後,眾人一瞧她眼神偏過,莫不是垂眸低首。觀其狀,想是已靜佇許久,那代表與天忌一戰,全教他們盡收眼底。燕飛虹驀然臉色一變,原已白皙的臉龐已無血色。


「大哥……」啟了唇,話語卻輾轉嚥回齒間。
燕飛虹從沒一刻深覺注視著燕子丹毫無情緒的面孔是如此難受。
或許該說現下最難堪的是她,她敗給了個瞎子,她敗在一個她瞧不起的人。而最令她發狂的是,那麼多雙眼睛注視著她看著她,欣賞千飛小姐的失敗。


「飛虹,過來。」燕子丹緩道。

他看著妹妹慘無血色的面孔,竟自心中生出一發快意。
他知道妹妹自小心高氣傲,不將誰放在眼底,初嘗首敗的滋味,最是刻蝕於心。
武侍對她的縱容,兄長給予的忍讓,只慣其不知天高地厚,目空傲大。
只可惜,與天忌這戰,並不能讓飛虹認清事實,她只知道生氣,只知道發脾氣,卻不知道該檢討自己。

飛虹輸了這仗,不僅輸了劍法,還輸其氣度。
她留下的只是個笑話。


她的面前是道鴻溝,對岸眾人皆有一雙利器,它們搜尋著她的臉孔,找尋可發箭的部位。她又看了兄長一眼,見其忽地微微一笑,很是溫柔。


「飛虹,聽話。」
燕子丹又道。
他自是知曉飛虹現下心想為何,她是如此氣傲,無法容許下人觀其失敗。要她走近接受眾人無聲的注視,對其而言,是多大的侮辱。
燕子丹料知飛虹對兄長所說的話向來聽從,他知道,飛虹終會聽話,放下身段。


燕飛虹動也不動,風在她髮後撥弄,散起艷紅的弧度。

「大哥,我輸了。」她看著燕子丹,眼神是難見的哀傷。
「我知道,妳過來罷。」燕子丹亦望著她,面上毫無情緒。
「好,你叫他們都走。」她以眼神示意眾隨僕,要其退下。
「飛虹,別這樣。」燕子丹作了手勢,阻了身後隨從的退離。
「大哥,你這是幹什麼?」燕飛虹聲中激起了一絲怒意。
「飛虹,失敗並不可恥,妳過來罷。」
燕飛虹深深地注視兄長,望進他眼底的無與興波。
「大哥,我想你不會知道,我有多麼難過。」


在燕子丹與眾人面前,燕飛虹旋身離去。
火紅的髮在身後揚落,步伐在落葉中刻出一聲聲碎裂的輕響。


與天忌一決,輸的是自尊;與兄長之對峙,輸的是傷心。
是的,大哥不會知道,她現下是有多麼難過。 




-------------------

2005/5/07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meaningfully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